走改革促发展新思路，未来3~5年

中国经济增速可能为7~8%之间

■ 著名经济学家、原国家发改委经济研究所经济运行与发展研究室主任、现任国家行政学院决策咨询部研究员  王小广

    佛山是中国的陶都，我也经常过来，每次来到这个地方，我就感觉企业及这个城市的变化都非常大。

    2012年底我在《国家财经周刊》上发表了一篇预测未来的文章中曾说到，我们正在结束一个旧时代，开始一个新时代。而且，旧时代的结束与新时代的开始恰逢中国中央政府的换届，此时国内的环境、市场经济的状况和结构都在发生着深刻变化，新一届领导集体的上台让2013年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

       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阶段

    2013年新一届政府做了很多事情，特别是在宏观调控、改革和发展思路上都跟以前不一样，中国未来的政策需要好好研究、分析。毫无疑问，国家的经济政策在变。

    先讲第一个问题，中国经济的趋势。2013年的增长趋势是7.6%，估计第四季度的增长是7.5%，而1~3季度的数据是7.6%到7.7%的增长，比2012年低0.2个百分点。第二季度的时候增长速度是7.5%，大家很担心可能要跌破7.5%，甚至到7%。当时释放的一个信号，也是中央可以容忍至7%，但是后来由于6月份的钱荒，整个社会的增长速度降到7%是不被接受的。   

    我一直认为中国的经济调整不是一个中期性的调整，而是一个外部环境的变化和发展阶段变化的集成。产品要么生产给自己，要么是出口，有一个方面增长放慢，增长速度必然要放慢。采取任何的措施来促进，最后的结果还是会受到影响，所以出口不足会拉后腿。而生产的产能变成了产能过剩，也就变成了物价下跌。经济危机之后的5年最大的问题就是产能过剩，而且从2012年开始，不止是增长速度放慢，更重要的是生产价格连续21个月下跌，连续两年的下跌对企业盈利的影响非常大。

    外部需求不足，内部消费不足，靠投资、金融的刺激政策使经济增长、产能增加，可以拉动当期的经济增长，但是不能改变向下的趋势，中国经济发展出现问题是需求不足的问题，需求的变化导致这样的调整。

    中国自身也要调整，原因是因为中国经济处在一个新的阶段，会产生阶段性的变化。三中全会有一句话，“中国经济进入新阶段，改革进入深水渠”，中国的发展已经不再是过去35年靠数量扩张、靠投入、靠人为的压力等。实际上这种情况在几年前就已经结束，现在不仅要抵抗，而且必须要正视。

    经济增长达到中等水平之后，靠过去的那套制度、政策、方式和模式来保持增长是非常难的。资产泡沫对陶瓷行业有一点点的好处，但是到最后对整个经济的伤害很大。所以，现在大家预测经济增长趋势变得很冷静，依靠转型升级、创新、市场化包括政府的减政放权的改革，走通过改革促发展的新思路，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变化。

    按照李克强总理的表述，中国经济到了一个只有转型升级才能保持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的新阶段。这个变化反映了几个特征：

    第一，经济增长速度下一个台阶。未来增长的顶点差不多就是8%，7%的增长要保持都很不容易，搞不好会跌到7%以下，甚至5%或者6%。公认的判断是7%-8%，七上八下，很难突破8%。按照新一届的政府稳增长政策，坚决要保持在7%以上，这个即是趋势也是政府的目标，这次政府经济增长趋势和目标是非常一致，这是第一个变化，是速度的变化。

    第二，要是不改革，不进一步地释放改革红利，需求的潜力就没有办法发挥。我们经常讲城镇化，城镇化是最大的内需，城镇化的障碍在哪里？城镇化的成本特别高，房价特别高，我认为这个变化必须要通过改革来推动，释放需求。

    当然，改革是最终的推动力，直接推动力还要靠结构调整，靠创新。《克强经济学》新政都是在这里，结构调整，把调结构放在最主要的位置。过去10年主要是促增长、稳增长，适当地顾及民生，基本上是短期，中间调结构、促改革这个事情基本上没有作为。这一届政府必须把这些最核心的调结构的问题做解答，做大的推进，否则需求活力不足的问题就会使得经济增长不是在7%-8%，连7%都保不住。这是新的发展阶段的变化，包含体制、结构、速度、甚至包括区域结构、产业结构，许许多多的变化。投资主导的经济没有办法持续，消费主导的经济一次难以形成，这是面临的一个形势。

    新阶段经济以稳健增长为主

    从政策的支持、释放的新因素来看，2014年的增长速度跟今年持平，这是普遍的认识。2014年将处在三中全会全面深化改革的第一年，面临下调的压力还不小。 所以，没有多少人看高2014年，2015年我觉得也没有办法探讨，为什么？因为中国现在面临很强的下行压力，这次的经济会议已经确定继续存在下行压力，还有产能过剩、结构性事业和许许多多长期积累问题，像雾霾这样环保的问题对长期发展的制约性很大。

    2014年以后，制约中国经济增长最大的因素就是房地产，可能会出现第三轮的调整。由于2013年上半年的稳增长政策，大量地发货币，加上2012年底到2013年的第一季度大家预计中国经济要快速增长，海外许多融资在去年四季度到一季度流入，使2013年上半年金融环境非常宽松。但是实体经济在紧缩，这就导致钱多了，绝对没有流入到实体，一定是流到虚拟的房地产这一块。所以就造成了2013年的房价上涨。金融政策宽松与否，资金是否往房地产流动，这是决定房价上涨最根本的原因，跟需求没有关系，跟城镇化更没有关系。

    所以，研究房地产的趋势，还要研究它的周期的变化，还有渠道政策、金融政策和金融资金的流向。得出的结论主要有以下几个点。

    2013年的成交量增长了30%，2012年只有百分之几，2013年是明显的过度释放需求。北京2013年的房价很火爆，房价涨了50%，但是卖的都是什么房子？15000元/平米起价，房价均价五万，但是没有五万的成交量，都是一万的成交量，卖的都是河北和北京交界五环以外的边缘地区的房子，这是我们做的调查。

    2013年还有一个大的变化，政府没有调控。所以，在2014年中期以后会发生第三次调整，第三次调整之后就再也不会回落了。因为新政府没有刺激政策，也不可能像2012年一样出现调整就放货币，2013年他坚定地不多放货币，也因为没有办法，所以采取了一种冷处理的办法。

    经过金融危机之后，所有的行业都进行过调整，只有房地产行业没有调整。房地产作为推动过去增长的支撑力量已经15年了，到了调整的时候。这必然对未来3、5年内的调整产生很大的影响，这是我们需要考虑的因素。

    当然，也有一些好的因素，那就是2014年全面深化改革的推动，这是刺激经济增长、把需求潜力发挥出来的很好的因素。这样来看，一个是调整，可能是比较长期的调整，还有一个更长的就是培养新的增长点，特别是城镇化逐步释放出来，可以很大部分抵消房地产调整。所以，这两个一上一下的因素结合，未来3、5年中国经济增速可能在7%-8%之间运行若干年。直到房地产泡沫破灭，进行重新调整、产业升级，出现新的增长因素，让服务业增长成为经济增长的主导。结构调整过来以后，就会进行地区的结构性增长，中心地区会保持一个比较快的增长速度，带动沿海地区。结构的调整过程完成之后，中国就完全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第二点谈谈政策。2013年新一届政府上任之后，面临经济下行的压力没有走过去的老路，当时市场预期要降低成本容积率、降低利息。按照现在的货币供应量和政策的力度来看，10%的增长没有问题，我们的货币能够支持10%以上的增长，但是就是达不到，就是往7%这个方向。调整的路线很清楚，从10%降到9%，从9%降到8%，现在往7%这个方向调整，这是刚才分析的需求问题。   

    实际上，需求的问题是因为转型升级长期在一个高增长的刺激政策下得不到转换，产生很多这样的问题，包括历史积累的问题，雾霾的问题，都是二三十年积累下来的。不要认为雾霾跟新政府是相伴的是今天才出现的，雾霾是过去10年、20年长期积累的结果爆发出来而已，所以新的经济政策必须考虑趋势和阶段性的变化。

    很多人对《克强经济学》不太同意，这个是学术的探讨，而不是克强本身。所以学界认为《克强经济学》有三条：不刺激、去杠杆、结构改良。结构改良是非常重要的一点，不刺激也是今年政策的一个基本特点，但是去杠杆还没有发生。至少陶瓷行业没有出现杠杆，杠杆在哪里？杠杆在房地产。但是，总体上来说，学界对《克强经济学》的分析非常正确，采取一种新的经济政策，这就是我经常讲的“新政”。

    我通过新一届政府做的事情分析“《克强经济学》是什么？”，李克强今年做了三件事情：

    第一，改革。这个力度非常大，减政放权、审批，减免200多项下放和取消审批制度的改革。有人说这是一个改革信念，《克强经济学》就是改革经济学，但是进一步地和学者的语言结合。有这么一个思想，李克强执政的思路转变不通过刺激政策，而是通过改革，特别是将相信市场、放松管制作为他执政的第一条，这是很大的变化。而放松管制是供给学派一个很重要的政策，结构性减税是《克强经济学》最主要的特征。

    第二，《克强经济学》的结构调整。他确定了合理区间，今年是在合理区间内，未来几年可能都在合理区间内，也就是说，未来稳增长这个事情不用太使力，一般增长是7~8%之间，我们为什么要把力气花在0.2、0.3个百分点的调整呢？我一直认为“稳增长”不是中国发展的焦点，一定要把经力放在调结构上。

    所以，要调整好合理区间。我们过去把非常规的政策当成常规的政策，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政府把许多的思路、政策放在调节结构上。我认为李克强上台之后，实行了四大战略，这个四大战略是在未来5年时间都要做的。

    1、新型城镇化战略；

    2、扩大消费战略；

    3、自主创新战略；

    4、服务业发展战略。

    第三，宏观调控思路方式的创新，现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把改革精神贯彻于宏观调控思路和方法过程中孕育。也就是说，宏观调控不是老办法，是新办法，新办法要改革、要创新，我之前提到的合理区间也是创新。

    宏观调控在今年的创新也被这一次三中全会包括工作会议充分肯定，其中包括调整存量、货币存量，财政上讲的是结构性减退。《克强经济学》的改革、调结构和宏观调控这三个方面探索了一条路，2014年一定要坚持，可能要发挥作用，而且进一步地完善。所以2014年货币的财政政策还是今年的基调——稳健。

    通过改革释放红利

    稳定政策，在稳定政策上主要推动全面深化改革，通过改革释放红利，这才是未来政策基本的基调，这个基调有几个中央经济工作的变化，共分为四个变化。

    第一，整个推动发展思路变化。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关于发展和解决民生问题有这么一个说法，贯彻三中全会全面深化改革这个思想。2014年是改革年，很多问题是通过改革来解决，把改革创新贯彻与经济社会发展各个领导、各个环节，以改变促发展、促转方式调结构，促民生改善。也就是我刚才讲的四大任务，最终都是通过改革。通过释放市场活力，制度的完善这样一种方式来稳定增长、保持经济、调整结构，使民生问题得到解决。

    第二，关于速度的问题。第一条，每年必须讲的“保持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现在取消了。但是对速度有一个新说法，“合理速度说”，也就是说他接受趋势。目前就是按照这种趋势来定，不是按照人为想的去拔高。有这样一个表述，“如果经济发展质量和效益得到提高又不会带来后遗症的速度”，这个话很有意思。我认为这是对过去几次稳增长的否定。学者们都认为，2013年除了长期累计的问题，其余的问题跟过去4、5年前采取政策的后遗症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在速度问题上开始淡化，来接受阶段的变化。

    第三，宏观调整思路、方向创新。这个刚刚已经提到。

    第四，重风险防空，把地方债务风险的防控作为2014年工作的重点。，为什么从金融风险调整到地方财务风险？这个我认为跟改革有关，统一财政现在无法持续下去，面临债务风险的限购、对政府的信用等问题，对政府公共财政的效率产生很大的影响。通过重风险防空这个措施，整治地方融资平台，把地方债务风险慢慢化解。未来的财税体制改革，三中全会改变里面提到“微观上是市场化，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也就是完全的市场化。宏观上必须是财税改革，财税改革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是现在的财税体系是不可持续的，要全面的化解，化解之后才能轻装上阵。2014年要有一些新的改革，另一部分要为下一步更大的改革创造一个条件，财税改革是重中之重。  

    最后讲一下改革到底有哪些事情。中央经济会议里面讲了四个改革分类、四种类型。在明年要做的改革，主要是这么一个考虑。第一，紧迫，非常紧迫；第二，共识很强；第三，对经济稳定增长调结构作用很大。这种改革明年会大量地出台，这对企业未来的发展是一个很好的方向。

    这样的改革有哪些？户籍制度是一个很重要的改革，主要从县域经济、中小城市开展。现在的标准还没有划清楚，按照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政策，地方政府可以自主出台。

    还有金融利率市场化的改革，今年已经做了一半，明年基本上完成存款利率放开和存款保险制。金融的利率市场化对企业、对利率产生什么影响？因为中国金融利率的价格是垄断底价，而市场化一定是上升价，需要竞争。那企业成本是不是会上升？不是，总体会降低成本，特别是民营企业、中小企业会降低成本。因为中小企业有很多的融资靠非正规市场进行，进入市场化之后，双轨制就会打破。中小企业、民营企业总体融资成本是降低的，但是对国企、房地产和大型的私人企业成本是上升的，这是金融利率市场化、汇率市场化。

    另外，还有资源价格，我认为已经到了全面放开的程度，煤、电、气，油已经放开，还有运价现在都已经提出要放开。但是具体怎么操作，可能要研究一个方案。这个改革是要比较完成的，因为微观市场起了决定性作用，而微观的改革要求这些要素必须完全市场化。

   最难的、最不可能出台的政策，就是土地市场化，因为现在都在争议，认识没有一致，。三中全会讲了对土地市场化的遐想，但是最近建设部、国土源部、农业部等很多人都反对。所以，这是最不可能出台的，土地改革在这一次改革中是最难的，也是最后一个。

    此外，“营改增”现在已经全面铺开，到2014年基本完成；财税体制改革要放在后面。国企改革现在分成两块，有一块让地方做更多的决策，像现在的上海出台国企改革的方案。但是央企的改革比较晚，分成几个层次，易改的、紧迫的、共识强的、作用大的可能先改。城镇化要解决农民工的剩余化，户籍制度的改革要突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讲到三个“一亿”：“一亿”城市农民工10年内转变为城市户口；“一亿”的棚户区改造；“一亿”的中西部地区。所以，我们的市场更多的是向中西部扩散。（陶瓷信息  胡绍坚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