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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假来袭——2014年陶瓷行业职场缩影

陶瓷信息网2019-01-11 19:56:40

       图为年底时放假回家的行人,春节后是否能再次看到他们归来的身影还未可知。行业性的停产、倒闭潮一旦爆发,或将更多人直接抛入失业大军之中。

(图片来源网络)

 

 

       “老板最近来得挺勤快啊。”有人拍拍翦军的肩膀,示意他去看停在路边的路虎。

       “嗯。”翦军敷衍着应了一句,又脚下匆匆地往车间走,电话那头老婆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儿子乐乐最近愈发叛逆了。

       打卡的队伍快速前进,翦军不得不出口打断老婆的唠叨,“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孩子你就多费费心。我现在要进车间,晚上等乐乐回来我再打电话给你,我跟他谈谈”。

       挂断电话,翦军心急如焚。儿子正处在“狗也嫌”的年纪,之前是上山下河到处蹦    ,每天都把家里人折腾得精疲力竭,最近又说迷上了上网,老婆每天都要去一间间黑网吧找人,担心得不行,只能来自己这里告状。天老爷知道他有多想回家,8年前孩子刚出生时,为了养家糊口,他就跟随同乡好友离开四川,来到广东进了陶瓷厂打工,少有时间能见到儿子。想到那个在其他人面前都骄横的不行,但在面对自己却乖乖的儿子,翦军决定暑假的时候还是把他接过来好好管教下,钱固然重要,但总不及儿子的未来。

       “想什么呢?”如雷般的粗噶声音压过了机器的轰鸣声在耳边炸响,也拉回了翦军系在家里的思绪。翦军回头看了一眼工友,同样扯开嗓子凑过去在他耳边回到:“想着过两个月把我儿子接过来玩玩呢。”

       工友叹了一口气,低头查看了下设备的运转,直起身再次提高音量说:“先别想啦,过两个月咱还指不定在哪里呢,听说我们这块的工厂被查了,马上要停工了!”

       在机器运转的轰鸣声中,这句话却异常清晰,翦军愣了一会,问:“怎么?这次玩真的啦?”

       工友摇摇头表示不清楚:“我家那口子已经休息好几天了,她们那厂两条生产线上的人都已经放长假了,我们估计也快收拾东西走人咯”。他停顿了下,继而降低音量说:“哎,这环境确实也该整整了,你看我们呆的是人住的地方么。”

       关于检查的事情,翦军之前也有听闻,据传是政府下了整改要求。但这些年来,类似的检查在他们所在的这个老工业园区已经是极为普遍,因为设备和一些基础设施不完善,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时不时要来折腾几天的“检查”,最多是在那几天里多注意点就行了,等到风头过去,就无需再紧张。

       对于前几日车间主任交代的事项以及后来在厂长陪同下进进出出工厂的几个陌生人,翦军还有点印象,当时只当是和以往一样走个过场而已,没想到真的到了停工的地步。他没再搭话,脑中闪过“这次真的玩大了”的念头,在感觉沉重的同时,又似乎夹杂着释然的感觉。手下不停的同时,翦军的脑子也飞速转了起来:真要停工的话,不如趁这个机会回去吧,回家找个工作,顺便还可以就近照顾家人。

       日落西山时,走出车间的翦军取下已经灰扑扑的口罩,再次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我可能过段时间就回去了,你最近先把儿子看紧点……嗯,这次回去应该不出来了……没关系,总饿不死的,具体的等我回来给你说……”。

       在他匆匆路过的那间办公室里,老板、厂长等一些高层领导正围坐在茶几前,面前的茶已经变凉了,但似乎也没有人的心思在它们身上,他们正传看着一份由当地政府下发的文件,“关于对xx市建筑陶瓷企业实施限产的通知”便在这份文件最显眼的位置。

       屋外的路边,那辆路虎依然停在那里,有风刮过,原本就无精打采的树更是簌簌发抖,抖落的灰尘恰好铺在车上,它眼瞅着也没有早上那么精神了,奈何主人未归,它也无法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环境。

 

 

后记

 

 

       2014年,被称为陶瓷行业最严的环保整顿从广东肇庆产区开始逐渐扩散至全国大部分产区。5月时,肇庆产区便因环保整顿被限产50%,由于工厂停窑,除少数企业选择发放补助挽留工人外,大部分企业则是将生产工人遣散。这使得一大批一线工人提前被迫进入“放假”的状态,文中的“翦军”便是这些人的缩影。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在陶瓷行业,并无特长,依靠着能吃苦、肯拼的朴素特质为这个行业的发展贡献着微薄但不可缺少的一份力,然而随着行业形势和劳动生产方式的转变,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人面临着“被放假”、甚至是失业的命运。“翦军”最终选择了回家,去年5月时,记者在肇庆产区看到了很多和“翦军”一样背着行李离开的身影。

       201412月开始,受市场和环保双重压力的影响,陶瓷行业提前进入停窑检修期;nth="1" year="2015" w:st="on">201511,新修订的《环境保护法》正式实施之后,又一批生产企业由于环评问题被强制停产。有业内人士曾指出,这一次的停窑检修期比往年要长,且春节后的复产时间与复产率并不容乐观,就业环境亦或将进一步恶化。行业性的停产、倒闭潮一旦爆发,或将更多人直接抛入失业大军之中。

 

 

 

 

       纵然已经10月,佛山的天气依然闷热,安静的晚餐时间,只有饭桌上偶尔传来碗筷碰撞以及桌边落地扇转动的声音。岳枫决定开口打破这种沉默:“下个星期我准备去福建跟那个老板再聊聊,行得通我就去那边工作了,安顿好了再来接你们。”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是个不爱冒险的性子,不由担心到:“在佛山做了这么多年,去福建工作适应得了么?再换的话,就是你今年的第三份工作了,眼看着形势不好,不如求个稳定吧。”

       “关键也是形势让人不得安宁啊,与其坐着等死,不如换个环境试试,或许还能拼一拼。”说完,岳枫摆摆手,表示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入探讨了。看着他这样的态度,女人默默叹了口气,也不再追问,连月来看着老公头顶的白发越来越多,她也能了解他内心的压力。

       岳枫内心清楚,这样的话也只是安慰他人而已,因为这一次的危机是整个行业的危机,不管到哪里都避不开。年初的时候,他已经很明显感受到了房地产的低迷已经快速波及到陶瓷行业,即使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但从6月开始,公司的业绩还是不可控制地大幅度下跌,老板已经明里暗里警告过他许多次了,并且开始有意无意插手他的工作,隐有架空他的意思。

       想起上个月被裁后措手不及的朋友小贾,岳枫深觉应该及早另谋出路了,虽然去换个工作并不意味着一定能解决问题,但新环境下或许能遇到新的机遇。

       他的福建之旅很快成行,并迅速敲定了工作,在佛山陶瓷行业经营十余年的经验帮助他赢得了老板的认可,并委以国内销售总监一职。

       电话响起的时候正是周末的傍晚,女人正在收拾女儿从学校带回来的脏衣服,电话铃声刚响起就被女儿抢过去了。

       “是爸爸!”女儿高兴地接通电话:“喂,爸爸,是我!我们学校快放假啦,是不是放假了,你就接我们过去啊?我想去鼓浪屿玩。”

       听着女儿对着电话撒娇的声音,女人会心一笑。然而当她擦干净手走进去接过电话时,只看到了女儿微微嘟起的嘴诉说着她失望的心情。

       “小钰么?”电话那头岳枫低沉的声音很快传来,在得到女人肯定的回答后,他继续说到:“你们暂时不要过来了,我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女人感到讶异:“又怎么了?休假么?”

       “老板突然宣布营销中心全部解散,可能是企业被外资收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岳枫说道。

       女人的眼无意识地瞄过饭桌前的那个位置:“那就回来吧,在哪里都可以,答应女儿的旅游,我们只能下次再去了。”

       于是,在离开佛山两个月后,岳枫又回来了。

       这一天,天空飘着小雨,风吹着树叶夹带着雨水“啪啪啪”地拍在玻璃上,气温也因为受北方冷空气的影响有所下降,佛山终于有了入冬的感觉。岳枫和几位同样“无所事事”的老伙计们坐在温暖的茶室里小聚,回忆着当年坐在办公室数钞票的日子,顺便吐槽近来这糟心的几年,末了,再异口同声地叹道:“未来的日子,难咯!”

       岳枫哈哈大笑,飘着清香的茶,喝进嘴里却是满满的苦涩。

 

后记

 

       早在20149月时,便有坊间传闻称某行业大型陶企大肆裁员;此后,又有某知名品牌工作人员透露其所就职的公司的销售团队收窄,公司甚至一度欲调整后勤结构,虽最终未实施,但也让员工捏了一把冷汗;至2014年年底,行业内部又盛传多家公司降薪的消息,后经记者多方求证,证实该消息属实。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方向:市场不容乐观,就业将面临更大压力。

       文中的“岳枫”是代表着当下陶瓷行业销售业务员的主流力量,他们的优势在于拥有丰富的从业经验和人脉资源,但也常常因此而固步自封,忽略自身的提升。然而,在这个“唯变不变”的环境中,只有不断地超越自己,才能寻找到自我的价值,发挥自己的优势,并突破自己的局限。

       是画地为牢还是破茧化蝶——死亡还是新生?这是值得所有人思考的一个大问题。

(陶瓷信息记者 张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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